第42章(2/2)
永敏回开阳府后,虽然太医要他静养,他却没一刻肯安静,先马不停碲地把何川接来,又把那些跟过来的太医统统赶去照顾何川。等这些忙完了,还有功夫把侍卫们叫过来一问,知道何川是为救自己才身受重伤,那份感激心焦更不用再说。
他这边惦记何川的伤势,何川却始终不见醒转,再三追问太医,也不过是“伤处溃烂”,“失血过多”几句。永敏又急又气,偏生这事又一点插不了手,这上下正如同热锅蚂蚁一般,忽然听到有人求见,想也不想就道,“不见。谁啊?”
他先说不见,又问是谁,传话的已经要去赶人了,忙又站住了回禀,“那人说他姓苏,是个大夫,听说府上有病人,所以过来求见。”
永敏道,“管他姓什么,他难道还比得上……等等,等等,快叫他进来!”传话的把人带到厅里,永敏一看就叫道,“唉哟是老苏,我就想是不是你!真的是你!!你快来想办法救人!!”
苏远芳道,“殿下请借一步说话。”
永敏自觉是急惊风遇到慢郎中,见苏远芳还能好整以暇地说话,心里很不耐烦,但还是带他进了内厅,再一回头却惊叫起来,道,“你,你这是做什么?快起来!!”
苏远芳屈膝跪在当地,朗声道,“殿下,刘天声不识好歹,胡作非为,已经以死抵罪。望三殿下求圣上恩典,勿要祸及他家人。”
永敏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,颤声道,“你说什么?什么,什么以死抵罪??”
苏远芳道,“刘天声乔装成殿下侍卫同去游猎,又不能护卫殿下周全,惊动圣驾,如今已伏罪身亡,尸首也被悬挂示众。如今他母亲也被囚禁,还望殿下向圣上求情,念她老病失子,放她一条生路!”
苏远芳说的这番话里,有些事他早已知道,有些靠沈其英打听得来,有些却是推断而出。他想既然永敏已经醒转,又没人再继续追究此事,可见刘天声必是冤屈身亡。但集市悬尸问罪才过不久,若是立刻传出犯人无辜,宫中颜面无存。刘天声并非大齐子民,刘母又是初来乍到,只要无人出来申冤,假以时日,这事就能无声无息地遮掩过去。永敬虽说了会设法相救,但他一则不信,二则也是顾虑刘母身在狱中,有些人未必不会杀人灭口,因此只身来求永敏。他料到以永敏的性子,若得知此事,决不会坐视不理,既然开阳府迟迟不见动静,只可能是他还被蒙在鼓里。
永敏正是对这些事一无所知。他府上那些侍卫仆役个个受过提点,不得提一句刘天声的死讯,他自己又只顾着何川,就算心念一晃想到了刘天声,也总以为他已自行回去了,这时听苏远芳一说,心中又惊又疑,又是不信,喝道:“你胡说!你哪里听来的这些谣言?!”
苏远芳脊背挺直,抬头看着永敏,道,“昨日刘天声的尸首在集市上吊了一天,罪名是犯上作乱,畏罪自杀。他母亲前去认尸,也被下了牢狱。在场数百人个个都看得清楚。殿下出去找人一问便知。若刘天声真是欺君罔上,罪及亲友,草民是他老师,也难脱其责,若他确属无辜,还请殿下开恩,即刻放了他母亲。”
永敏听苏远芳言之凿凿,心中一阵阵发慌,却还是不能相信,噔噔蹬跑到外面,叫了个侍卫进来。
那人进内厅后见苏远芳跪在地上,再一看永敏脸色铁青,先吓了一跳。永敏拿苏远芳的话问他,那人也不敢答。永敏更怒,又叫了一个进来,一直叫到第三个上,那人才跪下说了实话,又结结巴巴地道,“那时陛下十分动气,但也,也没说要杀那小子。是他自己抢了剑自尽的。陛下怕殿下不好好养伤,因此叫我们不能告诉殿下。还请殿下恕罪。”他这样一说,其他两个侍卫也一起跪下,都说,“请殿下恕罪。”
永敏见他们个个如此,终于信了这此事再无虚假。他在原地呆立半晌,怔怔地掉下泪来,喃喃道,“我问了父皇的,还有,还有永敬……他说父皇不会牵连无辜,不会为难他们的。我,我当真是问了的…………”
苏远芳听到他提到永敬,心中痛不可当,只是强自支持,仍道,“人死不能复生。草民斗胆,只盼殿下向圣上恳请,放了他的母亲。”
永敏被他一言惊醒,见四围已跪了一地,便去拉苏远芳。苏远芳直挺挺地跪着不肯起身。永敏拉了几下拉不起来,急得又要哭出来,道,“我,我对他不起。你起来,我去求父皇,这就去求他放人……”他正要转身,忽又顿住,道,“但,但何川现下还没醒,他的伤,他的伤……”
苏远芳道,“殿下自去宫中。草民这就为何川医治。若他伤重不治,我愿以命相抵。”
永敏顿足道,“他要是治不活了,我要你抵命有什么用!我,我……”忽然一咬牙,朝门外叫道,“备马!备马!我要进宫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