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醒悟（2/2）

他就不信，林觉孞这么讨厌饭局的一人，除了跟周晓生去打球喝酒，还能做什么。

“起来，吃西瓜。”蓝耀明的声音从头顶上落下来，林格一合上书，笑眯眯地张开了嘴。

蓝耀明的额角隐隐发痛。

“起来，爱吃不吃。”

林格一撒娇失败，开始装赖。

“我在医院受到那么大的心灵伤害，作为同桌，你都不安慰一下我的吗？”

蓝耀明才不吃他这套，活蹦乱跳的，哪有一点儿“受到伤害”的样子？

“你不吃，那我自己吃了。”

“别别别——”林格一买的小西瓜可贵，还小，不够塞牙缝的。店家偏说这品种的西瓜是特殊精养，不甜不要钱，林格一当时脑袋没转过来，忽悠着忽悠着就付钱了。

可想而知这套说辞水分有多大——大概跟西瓜的含水量差不多大吧。

林格一挑了块巴掌大的，嗖嗖两下就吃完了。

“这卖水果的，回头我一定要把钱要回来。”

“还能要回来？”

“他说的不甜不要钱啊，可不是不甜嘛。”林格一连珠炮似的吐槽那店家，“记得留一块，作证据。”

蓝耀明不禁失笑。

一个西瓜吃完，林格一摸摸肚子，感觉半饱不饱的，里头都是西瓜汁。

有些无聊了。小明又不打游戏，他在这儿的大部分时间就是看书，看小明学习，要么睡觉。

不过这样的时间也挺好的。消磨时光嘛，小明在这儿，就莫名地让他感到安心。

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不多也不少，但在林格一看来，却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对蓝耀明来说也是这样。

“小明，见到我爸和我外婆，你紧张么？”

林格一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打的蓝耀明有点懵。

他第一反应是“当然紧张啊”。

第二反应是“我为什么要紧张？”

带了

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
但蓝耀明也没细想，只觉得“见到同学的家长，不应该紧张吗？”

林格一懒洋洋地往地上一躺：“我见到你爸的时候，可紧张了。”

蓝耀明看见少年那副“纸醉金迷”的惫懒样，伸出手去想把他拽起来：“地上脏。”

林格一一点儿也不介意：“我都躺一天了，你现在跟我说这个。”

“没事儿，脏正好，我给你擦擦干净。”

蓝耀明无法，轻轻踹了踹无赖的小腿，想了个别的法子。

“你起来，帮我上药。”

“啊？上药？上哪儿的药？”

蓝耀明的手已经摸到了祛疤膏的瓶子：“我身上的疤。”

林格一手脚僵硬，过了一秒，从脖颈到耳根再到天灵盖，全红透了。

向来牙尖嘴利的人突然就忘记怎么说话似的，结结巴巴，一句话分成了十句，半天没说完。

“小明，你，你，你……确定？”

“哪儿的疤？”

“你身上的？”

“你要脱衣服？”最后一句话是针对蓝耀明正在做的动作的。

脱衣服那人倒是一点都没注意身后同桌的奇怪反应，坦荡得很：“背上也有疤，我自己不好擦。”

林格一下意识闭上了眼睛。

男生和男生之间，光膀子相对亦或是帮忙上药都十分正常，就连女生，只要是同寝室的，见到的东西多了去了，没有哪个人会太过在意细枝末节——当然，除了某些特别爱挑剔的。

林格一他们寝室，相处不出一星期，晚上洗完澡，一个个出来都是“白斩鸡”，最多加条睡裤或者大裤衩，大夏天的散热，凉快。

林格一回想起来，寝室里确实只有小明一个人从来没有光膀子过。

原来是因为这个。

林格一有些不是滋味。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小疼痛压过了别扭，促使他没再分心去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。

擦就擦，有什么大不了的？反正小明他……愿意。

那天中午寝室里，不过是一个人的手捂住了另一个人的口鼻，却好像踩中了雷，扎到了针，冷不丁推开，却让双方都感到讶异。

林格一心里有颗深埋的芽，终于在这个不适时宜的时间点，从厚厚的土里冒尖。

林格一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备用伞藏起来了。

——只不过是他想跟小明撑同一把伞而已。

伞下是个狭小的私人空间，隔开了外物，漫天雨声里，只剩下他，还有蓝耀明近在咫尺的呼吸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