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风萧瑟,洪波涌起·下(2/2)
“黑龙会的会长是我姐夫。”德罕语气平淡地道。
黑龙会,这个名字我只在闲聊中听到过。
据说二区盘踞着最顶级的三大势力:黑龙会、红鹰会和白夜盟。每一个都与八区的商业联盟在同一个量级上,甚至武力上远远超过,是二区当之无愧的霸主。
第一次听到黑龙会名字的时候我还喷笑出声:“这什么破名字啊?脑子有病么?中二病!”
飞坦嘲道:“脑子有没有病不知道,不过手上肯定没病。不然还能传出名字、让你坐在这里笑话?”
那时候虽然知道是万万惹不起的庞然大物,可感觉距离我们这么遥远。
而现在……
这个叫德罕的男人,除了单手搂住赛琪拉的腰站在那里,以及在黑背心的男人向他低声汇报情况的时候点点头之外,几乎只有散播冷气一个功能,一直在说话的反倒是赛琪拉。
但他说他是黑龙会会长的小舅子。
“原来如此!”拉蒙叹道。
脸色灰败,他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已换了张面孔,挑起嘴角直言嘲讽道:“想不到啊!黑龙会会长的妻弟居然也会屈尊在我们这地方呆这么久!竟然还听我的指挥,哼!就是不知道我们这么几个小角色,有什么值得大少爷这么惦记的?”
说着,他表情抽搐了一下,眼神狠厉地看向赛琪拉:“赛琪拉是早就知道的吧!”
德罕侧身将赛琪拉挡了一下,脸上还是面无表情:“只是落难,无意欺瞒。赛琪拉也是后来才知道的。”
“拉蒙,”赛琪拉上前两步,语气温柔地道,“我不是有意瞒着大家的,只是毕竟是德罕的隐私……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?大家实力都这么强,应该往二区深处闯一闯,可是被你拒绝了。”
她目光巡视,眼眶微红,表情激动地看了一圈,问道:“现在德罕的问题解决了,他要回黑龙会去,还愿意和大家一起走。……大家的意思呢?拉蒙?”
拉蒙冷笑一声,似已全然自暴自弃,闭上眼睛不去看她,咬牙挤出一句:“愚蠢的女人!”
“赛琪拉,”第一队另一个男人开口道,态度好得多了,只是有点无奈:“你就这么说服我们吗?用牛筋绑着?”
赛琪拉低低地“哎”了一声,转头似乎想找人给他们松绑。
“傻姑娘,”那男人叹道,语气从容中带出一丝温柔:“这不是你的意思吧?你想去黑龙会,直说就好了。那可是黑龙会,这样珍贵的机会,难道我们还能拒绝吗?何必用这样的方式,让大家伤心?”
“文森特,我、我知道了!”赛琪拉被他说得露出羞愧之色,转头拉着德罕的袖子催促他:“德罕,你快让人给大家松绑吧!都是同伴啊!”
又转头匆匆解释:“不是故意折辱大家的!只是怕大家打起来,误伤了哪边都不好……而且还要把这些小鬼抓起来……”
她说着说着,陡然想到了我们,转头朝我们的角落看过来,原本温和到柔顺的神色陡然一厉。
“对了!他们!”她突然想起了什么,指着我们声音尖锐地道,“德罕还是为了帮我把……”
“赛琪拉,先把主要的事谈拢。”德罕揽着她的肩膀,把她半转过身子亲昵地和自己贴在一起,淡淡地道。
同时,他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扫过我们:“反正已经落在我们手里了,之后自然会让你出气。不急在一时。”
先是被赛琪拉的指尖正指着鼻尖,之后又被德罕冷酷的目光扫过,我整个人一僵,空前的危机感攫住了我。
之后他们又说了什么,我就全然不知道了。
除了双手被反缚在背后,我们别的地方都还自由,我的嘴也没被堵上——大概是根本不屑也没必要吧。
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所谓的技能技巧伎俩都成了小巧,蜉蝣难撼大树。就算我们奋起反抗,能杀掉一个、两个,还能干掉外面成百上千的敌人,杀出重围吗?
小幅度的看看左右,库洛洛就在我身边,他专注地看着对面,似乎在听赛琪拉他们讲话,面无表情,眼神莫测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其他人也差不多,或是低头沉思,或是看着对面,显然面对当前的困局,没有人能拿出个办法来。
那难道就听天由命吗?
听对方的话音,我们如果坐以待毙,绝不会有好下场。
还说什么出气……
我轻轻动了动被紧紧捆在身后的手腕,坚韧的牛筋勒紧肉里,已经疼到发木、手指几乎失去知觉。
我用余光观察周围,脚下小幅移动,偷偷地往库洛洛身边挪啊挪。本来我们就肩膀相贴,此时更是紧紧挤在一起,直到从他那边传来的力量抵住我才停下。
我低着头,心中紧张到五脏六腑都在颤抖。如果……
如果真的没有办法……
就、就让所有的人……
都死在这里吧。
我、我是可以活下来的。我用力地闭了闭眼,哆哆嗦嗦地想着,把我的身体盖上去,也许可以护住库洛洛。
失控的言灵之下,只有我自己是安全的绝对领域。
可其他的人,飞坦,玛奇,派克……
我真的没有办法。我抖着嘴唇想。只是这样想着,都悲愤欲绝。
那是最后、最后的办法。
库洛洛微不可查地撞了撞我的肩膀。我一个激灵,抬起头来看他,他黑沉的眼眸正对着我,我在其中只看到自己无助的脸。
他没有想说什么,看到我抬头,就把眼神移开。
我深呼吸,强迫自己放松下来。不要急着把事情想到太糟,我竭力安慰自己,也许还会有峰回路转,要相信同伴。
为了转移情绪,我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对面的第一队那些人身上。
他们还在说着什么,拉蒙已经闭着眼睛退出了谈话,现在主要在说的是那个叫文森特的男人。我记得他的能力是操纵风。
我灵光一闪,目光后移,想去看看那个之前被我们重点防备的牧师。倒数第一个是富兰克林,倒数第二个就是黑色的牧师服……
正对上一双看着我的眼睛。
牧师大概三十岁左右,面容温和白净,有一双浅棕色的眼睛。看到我看他,他从容地对我微微一笑。
我顿时怔住了。
心中一紧,我皱着眉率先回避了对视,心中模模糊糊有个念想,却一时捕捉不到。不等我细想,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——
“啊——!拉蒙!”赛琪拉失声尖叫,踉跄两步扑上去,接住向前栽倒的拉蒙,抖着手去捂他心口的伤口。
鲜血流淌,一截明晃晃的利刃从背后插|入,从心脏的位置穿出。这个魁梧的棕色皮肤男人还保持着双手反绑的姿势,双腿软倒,头失力地垂下。
他已经死了。
嘴角还带着一抹灰败而嘲讽的笑意。
“不、不、不……”赛琪拉用力摇着头,按着他的伤口、抚摸他的脸颊,搂着他的尸身跌坐在地。
她蓦地抬头看向站在拉蒙的尸体背后,手上还提着滴血匕首的男人,侧脸线条锋利,仇恨而愤怒地质问道:“德罕!你为什么要杀他?!”
“为什么?!!”声音嘶喊劈裂。
她看起来如此悲伤而愤怒,简直像一尊复仇女神。而她对面,德罕垂首看着她,面上波澜不惊:“你知道为什么,赛琪拉。他不会听话的。”
“借口!我不信!都是借口!到底为什么啊……”
赛琪拉捂着脸痛哭起来。
我看到除了突然出手杀人的德罕面无表情外,同样第一队的几个男人,除了富兰克林外,其他三个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古怪的笑意,或嘲讽,或苦涩,或惬意。
赛琪拉哭得很伤心,德罕绕过地上拉蒙的尸体,走到她身边,弯下腰来按住她的肩膀,似乎在低声说些什么哄她。
赛琪拉狠狠甩开了他的手。
德罕面对着我们,我看到他皱了皱眉,似乎拿出耐心,再一次把手搭上去,而这一次,赛琪拉没有挣开。
赛琪拉的哭泣声在德罕的安慰下渐渐止住。
她抹着眼泪站了起来,而德罕则提着还滴血的匕首,从文森特,到操纵念兽的娃娃脸男人,再到牧师,最后是富兰克林,依次割断了他们捆住双手的牛筋。
四个人得到自由,纷纷活动着手腕。文森特对德罕笑了笑,那个操纵念兽的则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,显得关系不错。
看来他们谈妥了。
“别哭了。”德罕揽住赛琪拉的肩膀,又带着她转过身来对着我们。
他对双眼红肿的赛琪拉用冷漠而刻意放轻柔的语气道:“现在可以随你处置他们了。想做什么都行,正好撒撒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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