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道难 人心乱⑤（2/2）
他随即解释：“我们遇到的问题，外面的人同样会遇到。二区是金字塔结构，顶层主要由念能力者构成，现在念能力者倒下，二区的工作从上往下瘫痪了。这就意味着垃圾换不来新鲜的物资！”
“没有物资，就无法生存……”有人喃喃说了句废话，没有人嘲他。
大家都被一个可怕的猜想攫住了。
“你们想过么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，基地的物资毕竟还算充裕。可外面……”桃花眼说到这里，声有余悸地停下。
“那是成千上万的、饥肠辘辘的普通人……”黑袍女人隐藏在帽兜下面喃喃道。
“他们才是真正的危险。”弩机男冰冷地、一字一顿地道。
我仿佛看到了高耸的垃圾山下，成千上万面黄肌瘦的饥民像潮水一般涌上来，水泥色的基地被包围而显得渺小，然后吞噬……
“我们怎么办？！”家属里那个老妇人沉声问道。
“我们只有三十个人……”二楼小团体的瘦弱男人声音隐约战栗。
“怎么会是三十个人？”弩机男冷冷道，“外面那些人都是死的吗？”
“基地养着他们不是吃白饭的。”他身后持枪的男人唱和道，“如果这时候还不出力，不如直接饿死算了。”
“那就是两百人。”阿英的妈妈道。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小白若有所悟，颇感兴趣地摸着下巴道。
“练兵。”“练兵！”
弩机男和桃花眼同时道。
意味莫名地和桃花眼对视一眼，弩机男面罩寒霜道：“这是接下来第一要紧的事。和收物资同时并行。”
“这是要实行彻底的高压统治啊。”小白阿武身旁的男人感慨道。
本次会议最重要的两个议题基本得到解决。
当务之急是搜集物资，由桃花眼统一指挥，我们各个大厅的负责人分管各自的区域，亲卫队在加强基地警备的同时，提供必要的武力威慑。后勤组则负责统计、保管收上来的物资，执行严格的食物配给制。
物资搜集速度越快，变数越少，务必在今晚全部完成。明天开始，基地所有的普通人将被集合起来，统一进行武装训练，以应对基地可能遇到的入侵。
散会前夕，桃花眼突然道——
“最后一个问题。大姐现在情况如何？”
此言一出，大家分散的注意力顿时又聚集到小喇叭身上，视线几乎摩擦出温度。
小喇叭叹一口气，眉间忧色深染：“到目前为止，大姐还在昏迷中。”
不过他紧接着安抚道：“不过参考基地其他念能力者所表现出的症状，这次昏迷属于正常现象。相信最晚在今天深夜，大姐就会醒来。”
话是这样没错，但他神经质不停推眼镜的动作实在无法让人放心。
“但是我们现在就要去进行大动作，毕竟时机不等人。”桃花眼用淡定的语气道，“在大姐醒来、能够主事之前，我们必须有个统一的指挥。我想问，这个人是谁？”
小喇叭正要说话，阿英的妈妈抢先道：“大姐之前分明说过，她倒下后由小喇叭全权负责领导。你现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质问的语气。
“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。”弩机男，态度强势而冷硬地道：“我们要做的事会决定基地存亡，必须有一个镇得住场子的人。而小喇叭，恐怕没这个本事。”
这说的也太直白了……
但就眼前所见，恐怕也是事实。小喇叭在这场会议、不、大姊倒下后的这段时间里，所表现出的能力确实……令人难以放心追随。
我看，他更适合当个精细稳妥的副手，而不是强有力的决策者。
场上一片令人尴尬窒息的沉默。
“大姐很快就会醒来。”
最后，还是小喇叭自己打破了寂静。他推了推眼镜，用镇定而沉稳的语气道：“在她醒来之前，我会是临时的负责人。当然，我个人的能力有限，所以我会在尽可能听取各位的意见之后，慎重作出决定。”
“这也是大姐的意思，也希望各位配合。”
气氛莫名的令人紧张，小喇叭气场全开，放下扶眼镜的手，镜片后的双眼冷静地环视过每个人。他停顿几息，在感觉就要有人开口反驳的时候，抢先开口，一字一顿，语气坚定地道：
“我们现在的决定，等大姐醒来后，我还会向她汇报。因为除了大姐，我不认为还有第二个人，有资格统领南分会的事务。”
“这一点，请各位牢记。”
“这是当然，我们可没有否定大姐的意思。”扭动嘴角，弩机男说得斩钉截铁。
“是啊。就是怕事情没那么简单……”桃花眼叹口气，欲言又止，转而道：“算了，如果真遇到再说吧。我们当然听从大姐的命令。”
“我说，还是先干实事吧，各位。晚饭时间已经过了，外面还在等着。”小白姿势懒散地抱臂而立，陡然道。
“大姐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，小喇叭你不用担心。现在散会吧，我们要去重新准备晚饭了。”阿英的妈妈沉声道。
“这样就好。”小喇叭抒口气，合掌道，“散会。”
众人鱼贯而出，我边走边寻思：
看最后的架势，小喇叭实在不能镇住场子。如果大姊能再撑一段时间还好，若不然，恐怕关于基地的领导权就有的争了。
这也很现实——如果大姊指定的小喇叭立不起来，基地就必须选出一个能决断的铁腕，尤其是在这样生死存亡的关头，一盘散沙无异于自寻死路。
至于今天与会的这些人么……
那个弩机男的态度最强势——他身后应该是原本就在亲卫队的普通人高手，大姊的嫡系，以前就有一定话语权的高层。他好像是想踢开小喇叭，自己当临时老大。
那个搞情报的桃花眼表现也很抢眼，看起来很有能力——但他是一楼另一个小团体“赤火”的人，而“赤火”除了他全都是念能力者。换言之，他身后没有人，最关键是没有武力，光靠自己肯定不能上位。
再有就是以阿英的妈妈为首的亲属组、后勤部——她们是相对弱势的妇孺，但又职权特殊，管着基地所有人的饭碗。她们似乎是支持小喇叭的。或者说拥护大姊的决定。但阿英的妈妈感觉也很强势。
还有小白、阿武和他们旁边的男人——之前了解过，他们是这次危机发生后才被编入亲卫队的普通人高手。因为了无牵挂、本事又大，和基地面临灭顶之灾的其他人比起来，自有一种散漫、事不关己的感觉。他们的态度目前还比较游移、含混。
最后，我、黑袍的女人和另一个瘦弱男子——我们是事发后留在基地的另三个小团体的代表。像我们这样的小团体和基地其他高层一样，都是念能力者为主，平时强横的不得了，现在都是病猫。因此势单力薄，缺少话语权。
但这也不绝对。
我总想着库洛洛之前的话，他让我把事情的发展纳入我们的掌控。这是要我在大姊倒下后，夺取基地的控制权？
老实说我有点含糊，不愿意介入到这样激烈复杂的交锋里。隔岸观火、随波逐流对我而言更轻松得多。但库洛洛既然说了，必定有他的道理。如果是为了保护他们，我当然可以做到。
绝对的力量掌握在我的手中——如果所有人都被划分到“随时可以杀掉”的组别，我当然可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。一时的强权而已，我又不是真的收小弟，顺昌逆亡，其实很简单。
只是暂时，我还不想暴露自己特殊的能力。
如果要在事后杀掉知悉秘密的所有人，未免也太疯狂了对吧？
且再看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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