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故人（2/2）

怀凌镇，是这片极北地界一处繁华所在，也是这里人居最广，交通阡陌相对便利的镇子。纵然当地物产并不丰富，但凭借镇上的古道，镇子里勤劳的百姓总能隔三差五的出往异地，带些饮食赏玩之物回来或馈赠或交易。每月逢初五，便是周围各村人们来镇上买卖的大集，各地珍奇，本土特产，还有颇为孩童欢喜的纸鸢花灯，妇人见了就迈不开步的布匹水粉……一时间小小镇子上人头攒动，好不热闹。

小镇往东十里，便是民风淳朴的常旺村。这天晌午，一名身着褐色毛皮的老者站在村口，抬头望着这难得的好天气，深深呼吸，这空气，凛冽而清新，

不由得精神一振。

那老者迈起步子，欲往村外走去，但听得身后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传来：“老丈今日去镇上，可否帮我家石亮带些药材回来？近来天气干冷，他那咳喘症又犯了，我这忙着给孩子们缝补衣服，着实走不开呐。若是老丈答应，凤兰不胜感激。”

“兰婶这说的是哪里话，给你丈夫带些药回来嘛，老夫自然是答应的，你不必客气。这些日子还多承蒙你们一家照顾……那孩子，也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那老者面上和悦，却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气质，莫名地让人敬重。不知为何，老人背上佩着一柄用布缠包好的剑，剑柄处的布料已被磨透，好似不甘心就如此被封置一般。

“多谢老丈！”那被唤作兰婶的妇人道，“那姑娘我自会关照的，老丈就请放心去，早些回。”

“如此便有劳了。”那老人微微点头示意，随即大步走出村子。

那凤兰走回院内，拐进里间的屋子，推开房门。却见在一洁净光滑的石台上，赫然躺着一名身着淡青色衣衫的少女，浓密黑亮的秀发，吹弹可破的雪肌，美得恍若九天仙子。嘴角带着浅浅笑意，似乎感到安宁与满足。双手交握放在胸前，安安静静，像是睡着了。身旁还放着一套水绿色衣裳，细细看去，布料上还有些许褶皱，但很是干净，显然是被人细心浆洗过。少女腰间挂着一串金色的铃铛，一看便是非是凡品。

“你爷爷去镇上买东西，我便在这儿陪你吧。别看他从来不像我这般守着你对你说话，但我看得出，老人家还是很疼你的，不然怎么会受了那么重的伤，还坚持把……把不省人事的你一路带到这偏远的北荒来呢……，这些天还外出为寻药救你”，凤兰见这终日沉睡的少女与自己女儿年岁相仿，却遭受如此，很是心疼，不禁摇着头道：“可怜的孩子，你们怎会落得如此？”

凤兰想起那天傍晚她要去村口接丈夫石亮回家，路上见位一老者和少女倒在巷子里，见那老者受了极重的伤，衣袍都被血染得发黑，七窍还在不断渗着血，奄奄一息，手里还紧握一柄宝剑，躺在他身边着碧绿色衣裳的少女，身上倒没什么伤痕，只是衣角处有些许破烂和泥污。

天阴沉沉的，只怕不到一个时辰便要刮起暴风雪，凤兰心头不忍，当下叫了儿女出来帮忙将这二人抬回家里。

待石亮回来又赶忙从村里请了郎中为老人救治，检查过伤口号过脉，但毕竟偏僻乡野，村里人们生病大抵不过风寒咳喘，怎见过如此伤势？就连郎中都不敢保证这老人能否转醒过来，如是跟石亮一家说了，开些跌打损伤和调养的药。至于那少女，脉搏尚在，只是没了气息，更少了知觉，郎中也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。想来这郎中行医数十年，遇上如此病人会很郁闷吧，生平所学竟应付不来这等患症，只当承认自己才疏学浅。

老人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，就在一家人打算放弃，替老人准备后事的当晚，老人终于清醒了过来。在这一家人的照料下，身体终于日益好了起来。只是那少女仍旧不醒，老人也并不惊讶，只托付石家将她安置于冰冷些的地方。此后每天，老人都外出好一阵子才回来，为的是替这少女找救治之法。

“吱呀”一声，凤兰从记忆中缓过神来，起身回头，见老者已经回来，道：“老人家，凤兰有些话，犹豫许久，还是，还是想……”

老者一愣，但很快恢复了平常神色，“但说无妨。”

“我见这位姑娘这个样子已经有好些时日了，老丈为救治她也到处寻医……这姑娘究竟害的是什么病我并不晓得，但觉得这样一日日拖下去……”

不等凤兰说完，老者道：“老夫并无隐瞒之意，只是这个中来由着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与你知晓的……至于这姑娘的情况，

如你所见，她这般是因多年前为救意中人而被……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劈得魂飞魄散，如今只剩一魄留在她腰间金铃中。”